命債(转贴)

這麼多年了，每一天，一掙開眼睛，我就會在這家的四周徘徊，為了就是要親眼看到他的後代、他的子子孫孫最後會有一個怎麼樣的下場。

看到他的子孫學有所成、成家立業，我就會咬牙切齒，接著就是不斷在心中詛咒；看到他的子孫敗家胡亂花錢、事業受阻，一種痛快人心的情緒就會浮現在我心中。說真的，沒看到他的子孫個個都家破人亡，不能消我心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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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遠，你甚麼還在這裡呢？”

誰？怎麼會有人能看見我，我又驚又疑地張望四處。

“我在這裡。”

我隨著聲音的方向望去，依然看不到任何人影，我點慌張：“你在哪裡？”

“你再仔細看一看。”一個低沉而有力的聲音又從同一方向傳來。

仔細一看，有漂移的人影在那邊，不，不是人影，他是……。

我驚訝地張大嘴巴。

“你還記得我嗎？”

“30年前，我們曾見過一面。”

經他一提，我對他有個糢糊的印像，心也稍定下來。

他見我不出聲，繼續說：“你還記得30年前，我曾與你說過甚麼嗎？”

30年前，30年前，他跟我說過甚麼呢？他跟我說過甚麼呢？

“你忘了嗎？得饒人處且饒人。”

“得饒人處且饒人？”我說著說著，不自覺大笑起來。“我絕對不會原諒他的。”

我一邊搖頭，一邊加重語氣對他說：“我要他的子子孫孫都因為他的所作所為而得到應得的報應。”

他嘆了一聲，說：冤冤相報何時了呢？”

“一條人命賠一條人命，他欠我的是一條命債。”我越說越生氣。“他陷害我，讓我背他的黑鍋。最後，甚至害我連這條命也沒了。

我向前走幾步，雙眼怒氣的瞪著他，問道：“你知道嗎？”

“我知道。”

“你知道？”他那沉穩、慈和的回應更激起我的忿怒，我大聲的說：“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有多麼的痛苦。”

說到心中的痛處，我忍大住的豪哭起來：“我這命沒了不用緊，可是我還得忍受被兄弟背叛的痛。”

“這些我都能忍，我都能忍。但，我不能忍受因我的離去，我那弱小的妻子要咬著牙根承擔起生活的重擔，過著辛苦的生活；還有孩子們要受他人的嘰笑，說他爸爸是個欺騙他人錢財的大壞蛋。”我擦擦眼淚，繼續說：“這些你知道嗎？你知道嗎？”

“我知道。”他不受我的情緒的影響，還是溫和的對我說。

“你知道？”對於妻小的無助，滿懷的愧歉使我的聲音越說越小聲：“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我知道，我能明白你的感覺。”

“你不懂，你不明白的。”

“好了，我們暫且不談這些，讓我來問你一個問題？

“現在的你，快樂嗎？”他的雙眼像是透視我的心。“你看到他的後代個個無所成，你就快樂嗎？”

“我不快樂，那又怎洋，可是至少我甘心啊！”我支支吾吾地說。

“現在的你不只糾纏著他的後代，也纏瑣了你自己，讓自己不得前進。”

我不明白的望著他。

“你知道你的仇恨讓你付出多少的代價嗎？”

我不想去想這問題，我要的只是報仇。

“因為你執意這份仇恨、執意這裡，你讓你的未來沒有希望。”

我的思緒開始有點混淆了。

“來，你看看這邊。”他的手一撥，眼前出現一副畫面。“你看，這是你的妻兒，還有你的兒媳婦與孫子，他們在貴人的協助下，早已過著安康幸福的日子了。”

“他們……。

“是的，你的兒子已成家立業了，他們都很孝順你妻子。這些年來，你的心思只放在仇恨上，你已好多年不曾去探望他們了。”

是的，我已好久、好久不曾去探望他們。

“我時間不多了，我必須離開了。”

他一再的叮嚀：“聽我的話，放下吧，放下這段恩怨吧！放下它，你就是超越它，你的心靈也就會被釋放。”

這人到底是誰？我在心中嘀咕。

“我是誰？我是你啊！”

“你是我？”我質疑的問。

“是的，我是你，不同的是，我是未來的你。他的影子隨著他所講的最後一句話消失了。

他是未來的我？他消失了，我呢？我還要繼續守在這裡嗎？就在我這麼想的時候，我的身子飄浮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