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August 1, 2010

誰來愛我(转贴)

敏向公司請了3天假。這幾天她幾乎不眠不休在醫院照顧我。張天高不過是個窮小子,卻幸運地得到她的愛。那不計較付出,偉大的愛情。

“敏,謝謝你對我那麼好。”我握著她的手表示。

從那天開始敏成為我的女友。我不記得自己那句感激的話是否令她流淚,只記得那時的我是乾涸的土地,寸草不生,急需雨水的滋潤。

我每天的生活都過得很充實。可惜工作量和收入往往無法成正比。我的職業是作者,不是作家。副業是臨時工。我當過飯店夥計、補習老師、售貨員和保險經紀。我作這些嘗試不為金錢上的利益,我想要累計更多的經驗。我喜歡寫作,卻找不到懂得賞識我的伯樂。

“出版社那邊有消息嗎?”敏關心問道。

我不理睬她,心想她的問題根本是在諷刺我。敏邊替我收拾桌上散亂的紙張,邊說:“給點耐心,成功大概離你不遠了。”

我不知是從哪來的情緒,聽完她的話立即暴跳如雷地把身邊的物件砸碎,以為如此能有力趕走我心中的悲憤。敏哭了,我漠視她的眼淚,逕自離開。敏甚麼都好,唯獨選上我是個錯誤。

我的家全天候總是保持整潔。我本身是個邋遢的人。我連出門時的儀表也不甚在意。自認是藝術家一概我行我素的作風。藝術家總是容易被人誤解,我就是活在一個這樣的世界,一個我用謊言構造出來欺騙自己的世界裡。

“我今日早上在雜貨店遇見敏。”媽媽開始向我嘮叨。

我點點頭。媽很喜歡敏這女孩,我想我也喜歡她。只是那時我不懂得去愛她,或許我也還沒開始愛上她。

“她給你家裡進貨不是?一個人提著大包小包的。你到哪去了?”母親臉上露出不悅的神情。

“我也不知道啊,她原先也沒說。我不記得自己在哪了。”我含糊帶過。

其實我記得。那時我在朋友的家,和孝醉酒當歌。大白天的還在喝醉,我媽聽了肯定會收拾我。聽了母親這番話,心裡對敏有少許的虧欠,只可惜不足以讓我覺悟。

敏的家境算是過得去。敏母年紀不輕仍中氣十足,每次見面總得教訓我一頓。我不喜歡那種感覺,站在她面前自己倒是變了個孩子。伯母又何嘗喜歡我這未來女婿。

“你該找份像樣的正職,安穩過活。你說是不是?”敏媽瞪大雙眼看著我。

敏父倒是出現打圓場,喚我們早些吃飯。

“我能不去你家吃飯嗎?”我的語氣十分不耐煩。

回家的路上敏沉默不語。那時我不曉得自己的一句話已傷透她的心。我真傻,成天哄著要當作家。自認在文學上有相當的造詣,難道我就不明白,文字和語言的力量有時比起神兵利器更是無敵、造成的傷害更是慘烈。

“我爸媽只有我一個女兒。你就不能試著去遷就他們?”敏委屈地說。

我當下剎車。敏似乎被我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壞了。

“你說說看,你是不是也認同你爸媽的想法?”我怒斥。

敏轉身要離開,我拉著她的手。第一次,敏奮力推開我。她跑得好快,好遠。我想,我一直以來有個錯覺,以為她會一輩子守在我身邊,一輩子寬恕我,容忍我。其實她有絕對的能力推開我,有足夠的勇氣跑開。徹底從我的生命中絕跡。

這幾個月來我的家突然變得很整潔。球賽我也沒在迷看。酒早戒了,我漸漸要脫離往日頹廢的生活。整理房間時找出昔日的舊照,凝視照片中久違的張天高。以前我不蓄鬍子,說話時雙眼炯炯有神。我一直還是個有夢想的青年,卻經不起征途中的挫折。我手臂上的傷也已經結疤。敏的指甲割傷了我。她那時的表情烙印在我的腦海中。

其實敏比我更適合當一名作家。我上她的部落格,以前我總批評她不懂文學。讀著她的文章,我第一次從她的角度去審視我們的感情。

“誰來愛我?”最後一篇她只寫了題目。

文章的內容只是很多個傷心的符號。突然她回到我家收拾私人物品。我走前去抱著她,心裡有一番莫名的感觸。

“我為甚麼要頹廢度日?我明明有了你,我明明有了全世界。讓我陪你走接下來的路。我會真正陪著你。好嗎?”

敏賞了我一耳光。我不生氣,心裡害怕得在顫抖。

“你甘心停止傷害我?”敏說。

“我是不忍心。”

再度將敏擁入懷,她的淚沾濕了我的衣裳。我寬坦的肩膀願意一生一世讓她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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