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滅(转贴)

外頭下著傾盆大雨，我實在不願意往外跑，但我卻偏偏把汽車停在大廈附近的露天停車場，更糟糕的是，我現在不走，等一會兒可能就要遇上那個對我糾纏不清的前度小男友。沒辦法之下，我只好將名牌手提袋擋在頭上，往外急奔。

濕漉漉地坐進車子里，我忙著找紙巾整理自己。才剛抬頭，我看到一個肚子圓滾滾的中年男人與一個中年婦女共撐一把傘從遠處走來。走到我的汽車附近時，婦女袋子里的文件不曉得為何跌落滿地，我從雨掃中往外看，看到那個婦女狼狽地蹲下來撿拾文件，而中年男人似乎嘮叨地碎碎念著。

一片模糊的雨景中，我的心突然抽了一下，怎麼是他，他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我努力地想把婦女看清楚，卻無法看清楚她的五官。

不知道是雨天讓她狼狽而顯得手忙腳亂，還是中年男人的嘮叨埋怨讓她驚慌失措，她蹲在地上好一陣子才收拾好所有文件。望著他們互相扶持走到汽車旁，我想，是我的心境讓我覺得她撿拾了很久吧。

一陣茫然之後，我有點失笑。那個中年男人，是我曾經用盡所有氣力去愛的一個男人，那時候的他意氣風發、睿智迷人，儘管即將步入中年，卻還是那麼的有魅力。

那個時候，我迷上一個向來被我列入老男人行列年齡的人，他比我大14歲。那年，我才不過25歲。那個年齡的他，怎麼可能還沒組織家庭呢？可是，當人迷戀一個人的時候，就甚麼也不會去想的吧。

為了愛那個男人，我寧可跟所有朋友斷絕聯繫，就為了避免聆聽她們的苦心勸說；我放棄辛苦好久才爭取到的另一份工作，就怕新工作沒有辦法配合他的時間；我努力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所有他不喜歡的事情，我一概不做，就怕他皺一皺眉頭。

曾經，他把我當作手心的寶，可惜那段時間還不到一年。後來，男人漸漸地不怎麼找我了。一開始，我按奈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要自己乖乖地呆著，免得惹他不高興了。慢慢地，我沒辦法不想了，我開始撥電找他，開始質問他。

男人並不是一個有耐性的人，他對我的舉動感到不滿，甚至把我的電話掛斷了。我知道自己留不住他，失控的我每天不停地給他撥電話，直到他將電話號碼換了。後來，我到他常去的地方守候，儘管我甚麼也沒做，卻清楚看見當他那緊緊皺起的眉頭和厭惡的表情。

還搞不懂情況的女人總是會做出很多讓人討厭的事情來。我跑到他的辦公室去。我們爭執很久，他問我鬧到了這種地步，還能不分開嗎？剎那間，我馬上放軟身段，說我以後都會乖乖的。滿心以為他會說好，結果他臉色一沉，問我為甚麼不能漂亮地說再見？

他的話鋒一轉，告訴我說他根本沒認真看待這段感情，而我跟一個有婦之夫在一起，就應該明白彼此之間只是沒有結果的男歡女愛。那天的種種，我一直記得很清楚，我用它來提醒自己，不要那麼天真。

年少無知的摔傷後，我把所有精力都放到事業上去，終於也拼出了一個春天來。5年後，我聽說男人生意失敗，變得落魄了，但我在接下來的另一個5年內卻一直沒能遇上他。這樣也好，我不想看到曾經用力去愛的男人，變得跟我記憶里的完全不同。

沒想到，今日卻讓我在大雨中遇上了他。以前的意氣風發蕩然無存，只看到灰白凌亂的頭髮、大大的肚腩，普通得看不出他當初的出眾。現在的我，怎麼可能迷戀這種男人。

突然，電話鈴聲響起，驚醒了我，是那個不願意放手的前度小男友。那個比我小了8歲的26歲男人，不停地跟我說未來，一副要跟我共度人生的模樣。我提出分手已經一個月了，他卻似乎還未能接受，我被迫如避牛鬼蛇神般地避開他。

看看車外依舊的傾盆大雨，我告訴自己，未來一定要保持最佳狀態，免得前度小男友數年後再遇上我，心底產生與我現在一樣的感覺，那就太糟糕了。

突然記起一句話：城市中，誰不曾被傷害？別人傷害了我，我也傷害了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