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禮物(转贴)

“媽媽…”5歲的立揚用他的小手不斷的輕扯著美津的衣袖，“為甚麼還沒有慶祝聖誕節？”

美津狠狠地甩開他的手，怒目切齒的向他吼道：“走開，都是你！一直嚷著要慶祝聖誕節，都是你的錯！”

立揚被美津的異常舉止嚇到，愣在那兒不敢再開口。他睜著烏溜溜的大眼，怔怔的望著號嚎大哭的美津，不解為何平時溫柔嫻靜的母親會在瞬間宛如變成另外一個人似的，陌生得讓他震懾、懼怕。

“美津，又不是小孩的錯，不要把氣出在他身上。”一旁的阿姨忙在旁勸阻。

“甚麼不是他的錯？都是他，偉文才會開快車想趁商店打烊之前買聖誕禮物。我都說已太晚了，趕不及了，他就是不聽，說甚麼不想讓小孩失望，結果……就是因為立揚的任性才會把偉文害死，他就是兇手！”美津越說越激烈，發了瘋似的伸出雙手，似乎又要對立揚拳打腳踢，身旁阿姨出手阻擋，不斷的安慰試圖平伏她的情緒。

立揚望著一臉猙獰的母親，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他畏懼的縮在一旁角落，手腳不自覺的發抖著。

為甚麼媽媽會變成這樣？為甚麼爸爸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床上？為甚麼大家的表情都變得好可怕？為甚麼要帶他來這四周圍都是白茫茫一片的地方？

立揚的內心持續不斷吶喊著、詢問著，然而，沒人回答他的疑問，只有他身旁那無止境白色空間一點一滴，無聲無息的吞噬他那幼小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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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我要回家！”

立揚從噩夢中驚醒，腦袋頓時喚來片刻的麻痺疼痛。他深深吸一口氣，試圖讓大腦清醒，然而殘留在腦海的夢境卻反而更清晰起來。

足足20年了，當年那不堪回首的童年噩夢依舊對他死纏爛打，尤其在聖誕前夕，這夢境更是顯得頻密，仿佛是在提醒他永遠都不可忘了12月25日是父親的忌日，亦是讓他家庭破碎的哀慟日子。

驀地響起的電話聲讓他回過神來，他清一清喉嚨，“喂？”

“立揚，我家的聖誕派對還有20分鐘即開始，怎麼你還沒來？”電話另一頭傳來死黨興致勃勃的聲音。

“我不太舒服，你們玩得開心點吧。”立揚隨意撒了個謊。

“認識你以來都不曾見過你慶祝此佳節，你該不會中了甚麼聖誕節的詛咒吧？”死黨玩味道。

“或許吧。”立揚澀然笑道，語氣卻掩護不了一絲絲的落寞。

立揚蓋下電話，深邃的眼眸流露著深沉的苦楚。他豈會有慶賀佳節的興致？他合上眼睛重新入眠，然而歷歷在目的往事卻又再浮現於腦海中。他坐起身子，頗感心煩，隨手拿起外衣一套，踏出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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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場漫無目的在街上漫步著，凌亂的情緒始終無法平伏。此刻的郁悶心情，處在正強烈慶賀佳節那歡樂喧鬧的熱鬧氣氛內，反而更徒添他的失落感。他臉上透著一股形容不出的憂郁。他真的好久沒嘗過這一家團聚的溫馨滋味了。

無意中，瞥見一對夫婦攜著小孩正在商店內挑選禮物。小孩烏溜溜的眼眸不停的四處打轉，仿佛面對琳琅滿目的物品難以做出選擇，只懂得向身旁父母撒嬌求助。瞧著那小孩溢滿幸福的神韻，立揚的嘴角不禁隨之微微上揚，只覺隱隱中見到孩提時的他，依舊美滿的一家三口。

正望得入神之時，一把略為陌生的女聲把他從回憶的隧道里拉回。

立揚仰起頭，頓時震驚不已，半晌才脫口而出：“媽？”

倆母子怔怔的互視對方，瞬間千頭萬緒同時擁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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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母子在咖啡廳內一個角落相視而坐，然而空氣卻始終彌漫著一絲生疏的尷尬氣氛。

美津率先打破僵局，“其實我早已回國了，只是一直尋你不著，亦和你阿姨失去聯絡，只能憑你阿姨曾寄給我你的個人照趨步尋之。”緩慢的語氣，透露著一股久別重逢的喜悅。

立揚沉默以對，反讓美津更為自責，“你還怪我當年一氣之下棄你給你阿姨不顧，拋開一切飛去美國嗎？你原諒媽，好嗎？”

立揚急忙矢口否認，“不，不是的，我只怪我自己，要不是我的一時任性也不會釀成當年的悲劇，父親也不會意外車禍去世。”憶起往事，立揚的內心深處又再涌出洶湧的愧疚。

“孩子…”美津柔聲道：“20年了，你還這麼執著嗎？釋懷放開一切吧！唯有拋開過去的陰霾，才能迎接真正美好的人生。

“媽…”立揚禁不住哽咽著，像個孩子般哭了起來，久久泣不及聲。

矇矓中，耳際傳來悅耳的聖誕歌聲，仿佛告知他，親情，就是聖誕公公給他的最佳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