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不多說關於自己的事情,我只知道他的魔術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與其用“奇怪”來形容他,我想“神奇”會比較貼切。
我在廚房忙了一個上午,準備了許多菜餚,有紅燒獅子頭、南乳燜排骨、白蘿蔔豬骨老火湯等,才發現同屋友小霜昨晚晚上已經飛去上海進行為期兩個多月的培訓。望著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我試著讓自己的心情好起來,卻絲毫提不起胃口。
今天是星期六,是情侶拍拖的好日子。想著想著,淚水還是不爭氣地滑落下來。回想起與男友一起度過的快樂日子,好不容易才麻木的心痛感又捲土重來,狠狠地要把我撕碎。3年的感情最終還是經不起第三者介入的考驗。被甩後,我唯一可以投靠的人也只有從小一起在孤兒院長大、情同姐妹的小霜。
“叮咚。”門鈴聲把我從思緒中喚醒。門外站著一個奇怪的男人,他是住在對面單位的魔術師。
“不好意思,請問可以借點鹽嗎?”
我把家裡的鹽罐子遞給他,不到半分鐘,他又按門鈴了。
“不好意思,可不可以再借我一點食油?”
我把食油借給他,不到半分鐘的時間,門鈴又響起。
“真的真的不好意思。你有米嗎?”
我瞪大眼睛望著他。他尷尬地搔了搔頭,對我傻笑,但那雙老鷹似的銳眼卻閃過一絲狡黠的亮光。
“呵呵,不好意思,本想煮個飯吃,卻發現廚房甚麼也沒有。”
“不介意的話過來吃飯吧。我煮了好多菜。”邀請陌生男人到家裡吃飯不是我一貫的作風,但不知道為甚麼我也不多想一秒鐘就開口了。或許一個人吃飯實在太寂寞了。
看著他津津有味地吃完一桌子的菜,之前的不愉快也隨之煙消雲散,好像都被他吞進肚子裡去了。
“為了報答你這豐富的一餐,我想我該回個禮。”他把手伸進牛仔褲後袋子里,拉出一個東西。在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的時候,他已把一大籃的水果捧到我面前。
“錯了!水果籃像是去探病。應該是這個……”下一秒,一束火紅的玫瑰像煙花一樣從水果籃正中間爆出,還微微冒著白煙。
我一時間無法反應。
“不喜歡玫瑰?我還以為每個女孩都喜歡玫瑰……”他喃喃道。
“不!我喜歡,太不可思議了!你怎麼做到的?”
“這是魔術師的秘密。”
“可不可以……”我哀求道。
“如果以後還有那麼豐富又美味的飯的話,我應該會考慮一下。”
就這樣,對面單位的奇怪魔術師變成了我每一餐的桌上嘉賓;而每一餐結束後,我則理所當然地成為他精彩魔術表演的忠實觀眾,風雨不改。這是一種寄生形態的生活:他要填飽肚子,我要排除寂寞。我們互相從彼此身上得到自己所需要的東西,只是如此而已。
他從來不多說關於自己的事情,我只知道他的魔術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與其用“奇怪”來形容他,我想“神奇”會比較貼切。
2個月後的某一天,我接到前男友的來電。他告訴我他要結婚了,第三者懷了他的孩子。我匆匆祝福他後,掛掉電話就痛哭起來。我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了那段感情,卻原來它一直被壓抑著。
我哭到喉嚨沙啞得說不出一句話,等到慣例的門鈴聲響起時,我才驚覺自己忘了下廚。我本想忽視他,假裝外出了,但門鈴還是響個不停。
我帶著紅腫的雙眼去應門,劈頭就說:“對不起,昨天心情不好,沒有煮飯。”
奇怪的是,他非但一點吃驚的反應也沒有,還一副“我早已知道發生甚麼事”的樣子。
“那就開始魔術表演吧!”
他不等我反對就直接踏進屋子,閉上眼睛,伸出右手放在我頭上,一動也不動,好像在感應些甚麼似的。霎時間,好奇心驅散了悲傷情緒。我靜靜地望著他,四週突然變得格外寂靜。
驀地,他睜開雙眼望著我,淚水不停地從那悲傷的眼睛流出。我嚇了一跳。2分鐘過去了,他的眼淚還在不停流。突然,我的鼻子酸酸的,好像明白了一些,卻又不太肯定。
而後,他以從來沒有過的溫柔聲音說:“我已經把你要流的眼淚流乾了,你再也沒有傷心的借口了。”
我的視線又不爭氣地模糊了。
“你的魔術失靈了,我還是哭了。”我投入他的懷抱,哭著說,不過這一次是感動得哭了。
這個莫名奇妙的人,莫名其妙地撥動了我心弦。我們之間的那種寄生關係,在這溫柔的呢喃與擁抱的瞬間,擦出一種難以解釋的曖昧火花。
我遇見的是一個魔術師,還是一個守護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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