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December 30, 2000

別再說抱歉(转贴)

“秀秀,你可真的要聯絡立仁嗎?”清芬既關懷且擔憂的眼神傳達了她的不認同。

“何須再把過去搬到現在,而擾亂了現有的寧靜呢?”



“你就讓我去吧,表面的安寧不意味著內心的和諧。我要對自己有個交代,尋回屬於心靈的那一份釋放與和平。”清芬拗不過我而不太願意地寫下立仁的電話號碼。

我其實並沒把握立仁會願意再見到我。我想我是傷他太深了。

“秀秀,別走,求你留下!告訴我,我哪裡做得不好,我改,我全改。”立仁緊捉我雙肩,灼熱焦急的眼神直逼向我。“你是我生活的重心,沒有了你,我該怎麼辦?”我自知有愧而不敢正視他。

“對不起,是我壞,是我虧欠了你。我不想再繼續留下釀成大錯。趁我尚有良知的時候,讓我離開,算是對你的報答,也讓我內心好過些。”

不理立仁的抗拒,不顧他痛徹心扉的眼神,也不念及他父母的恩情,我就狠心地離去。

自我13歲成為孤兒後,飽受收養我的大舅夫婦惡待的開始,立仁與他的父母就對我伸出援助之手。立仁父母不但在金錢上資助我,讓我可以無憂無慮地求學,更因為年長我4歲的立仁是那麼的喜歡我而視我為他們家裡的一份子。他們的仁厚、關愛等,助我平穩地度過無父無母的少年時期。

在我極度盡情享受立仁和他父母在我身上灌溉濃情厚意之背後,我深知自己不可能回報立仁的一片真情。對他,有的只是喜歡、敬愛和感激。其實,我當時也真可惡,我倚賴立仁,貪念他的資助,濫用他的呵護和溺愛。在那舉目無親又遭利益熏心的當兒,我知道,唯有利用立仁的善良,我才可繼續升學,完成象牙塔之夢。因此,對立仁多次在言行舉止上的示愛,我皆以模稜兩可的姿態回應。純良的立仁認為,只要他一輩子對我好,對我認真,我倆就能相安無事地打理父母留給他的餐館,幸福快樂地過一生。

然而我以特優的驕人成績申請到獎學金,進入本地一所大學就讀。

我硬起心腸不接聽立仁打來大學宿舍的電話,不回他的電郵,不接收他寄來的包裹,甚至曾兩次很絕情地拜託室友清芬對前來宿舍探望我的立仁給截住了。

“我多希望自己從沒遇見過你,因為認識你是個天大的錯誤。你帶給我的,只有痛苦和折磨。我今生今世不想再見到你。”立仁在他發給我的最後一封電郵中,刻畫出我的無情和不仁對他的傷害有多深。我在清芬面前懊悔地哭了一整夜。情感中的傷害原來是相互的。

我今日能覓得博學多才的有情郎,過著幸福甜蜜的婚姻生活,都是立仁願意放手而賜給我的。

7年不見的立仁就坐在我面前。我一時語塞,在心裡反覆練習多遍的話語竟一個字也拼不出口來。心中既是忐忑不安而喉嚨亦感哽塞。

“秀秀,好意外,真的好感動你還記得我。”立仁仍是一貫的斯文友善,一臉溫和的笑容讓我緊張不安的心稍微鬆懈下來。

“謝謝你還願意來見我,我實在無顏見你。你不恨我嗎?”

立仁可能沒設防我這一問而愣了愣。

“恨可說不上,生氣了好一段日子倒是真的,也渾渾噩噩地渡過了一些晨昏顛倒的日子。

好久以前的事了!”說畢,他臉神凝肅下來,似乎也和我一樣,憶起了往日的點點滴滴。

“我真不知該如何彌補我當年的過錯。我太放任自私壞心機,傷透了關愛我的人的心。”

“別再說抱歉。其實,我很慶幸你當年能堅守理念而沒讓既才疏學淺又自私的我給毀了前程。我相信,這些年來,你為當年無可奈何的抉擇定也受了不少心靈上的折磨。過去已矣,別再耿耿於懷。”

立仁一臉的真誠讓我的心流過一股暖流,一股重見親人的溫馨感。

“從清芬那知道你家庭事業都如意,只要你過得幸福快樂就是對我和爸媽的回報。”

“我可以去探望他倆嗎?”我好想念敦厚慈祥的他們。

“當然可以,他們盼望這一天已好久了。他們要你把我們家當是娘家,還千叮萬囑,要你把學禮這好女婿帶給他們過目呢!”

我終於有娘家可歸了。上天對我真是太仁慈!

“我去找立仁了,你怎麼一點也不吃醋呀!”我向學禮撒嬌了。

“我對你可是信心滿滿的呵!我對他成人之美這一美德感激都來不及,哪敢有嫌疑之心呢?”學禮輕擁我入懷。“只要你能從內疚悔恨的情結中走出來就好。”